當上帝似乎缺席時，你會怎麼做？

By Phillip Snyder ,Op-ed contributor | 星期一, 2025年03月 10日

我在人生大部分時間裡，都一直在與主交談，也一直聽到他的回應。當然，這種交流被稱為「禱告」，但多年來，它給我的感覺遠比這詞在我腦海中所構建的正式概念要自然得多。在最美好的時候，它就像呼吸一樣，我只需要想到上帝，他就在那裡，與我交談，如同朋友一般。

這種狀態持續了大約十年。直到它不再如此。

黑夜

聖十字若望(St. John of the Cross)在監獄中寫下了一首題為《心靈的黑夜》(The Dark Night of the Soul)的詩，後來又開始撰寫一本同名的長篇作品，對詩中每一節進行詳細闡述。這部是一部未盡之作，但作者對所謂「心靈的黑夜」的描述，至今仍縈繞在許多信徒的想象之中。 

讓我用一個例子來說明。

你是否曾經迫切渴望上帝，真正、極度渴望——卻發現他並未出現？你感到自己的呼喊無人聆聽，只是迴蕩在房間牆壁或車窗間，得不到任何回應。那些曾經帶給你安慰、安全感和信心的信仰體驗似乎被剝奪了，取而代之的是疑惑，以及一種突如其來的感覺，仿佛世間一切都在指向一個可怕的事實——上帝並不真實。或者，更糟糕的是，上帝並不在乎。

我也有過。

這種經歷被賦予了許多不同的名稱。C.S.路易斯(C.S. Lewis)在他那本精彩的書《地獄來鴻》(The Screwtape Letters)中，他這樣描述這種感受：當某人「環顧四周，看見一個似乎完全沒有他(上帝)蹤跡的宇宙，並問自己為何被遺棄」。

在《關鍵旅程》(The Critical Journey)一書中，作者珍妮特·哈格伯格(Janet O. Hagberg)和羅伯特·蓋利奇(Robert A. Guelich)試圖描述基督徒旅程的不同階段。在其中兩個階段之間，他們定義了一個稱為「牆」(The Wall)的時期。這是一個與上帝角力的階段，往往（但不總是）伴隨着一種感覺，即上帝似乎已經離棄了我們。在這個階段，我們會感到正在經歷上帝的缺席，而這一經歷會剝去我們所有關於自己和信仰的偽裝與謊言。

正如約書亞·萊文塔爾(Joshua Leventhal)在他的歌曲《托舉者》(Upholder)中所優雅表達的那樣：

我願意相信一切都不是徒然，

但有時沉默開始吞噬信仰。

如果我只在世界完好無損時信靠你，

那是真信靠，還是一種勉強維持的偽裝？

簡而言之，「心靈的黑夜」迫使我們去審視自己是否真相信我們所學到的關於上帝的一切，即使沒有任何感覺與之相伴。我們以往對上帝的順服，是否僅僅依賴於對他良善的感受？當我們世界的一切跡象都表明，上帝要麼已經離棄我們，要麼從未存在……我們會怎麼做呢？我們的行動最終會顯明我們是誰，以及我們的信仰是否真實。

說來容易，做來難

在一位至親離世後，我在最初一周左右強烈感受到上帝的同在。他托住了我，使我有力量奇蹟般地與周圍的人連結並愛他們。我當然深感悲傷，而與此同時，內心也感受到一種溫暖和平安，我知道是天父正將我緊緊抱在懷中。

然後，這種感覺消失了。我什麼都感覺不到。

我甚至沒力氣去哀悼那種失去他同在的感覺。我木然而坐，有時只是發呆。面無表情地洗碗，抱着剛出生的兒子，我感受到對他的愛，卻感受不到來自上帝的愛。

有一次，我走在家裡，一個念頭突然浮現：這是抑鬱嗎？我不是臨床醫生，但我已經連續數周感到自己像是被掏空一般。我曾向上帝呼求，請求他靠近我，但他似乎不在那裡。也許我破碎得太徹底了，連上帝都無法靠近？我並不真的相信這一點，但……仍然會這樣想。

在一連串「巧合」的安排下，我偶然聽到了約翰·馬克·科默(John Mark Comer)關於「心靈的黑夜」的講道。我之前從未聽說過這個詞，但它讓我產生了共鳴。我倒了一杯茶，坐下來聽，然後哭了。

在整個講道中，那些話語被緩緩放置在我所經歷的感受之上，將其命名，並在溫柔中帶走了我的孤獨。沒有任何問題被「解決」，但能夠明白自己正在經歷什麼，並且為它找到一個名稱，這比我能用語言表達的還要有幫助。

該「做」什麼

有一個關鍵的領悟，一個可謂「行動項目」的指引，給所有經歷這種黑暗的人。它簡單，卻極其艱難。

順服。或者換一種方式說：虔誠。

關鍵在於回到你所知道的、關於耶穌信仰的最根本的真理，並讓你的行為由此而流淌出來。慷慨給予。愛他人。禱告。饒恕。禁食。即使在麻木中，也要去做。

教導自己，你之所以愛上帝，不是因為他讓你感覺良好，也不是因為他回應了你的禱告。耶穌對門徒說：「你們若愛我，就必遵守我的命令」（約翰福音 14:15）。當你的禱告似乎沒有得到回應時，就回到你所知道的、對他命令的順服之中，並去踐行它。

C.S.路易斯在《地獄來鴻》中的完整引文相當有意思。他寫道：「蠹木(Wormwood)啊，別上當。當一個人不再渴望，卻仍然決意遵行神的旨意，環顧四周，看見一個似乎完全沒有他蹤跡的宇宙，並問自己為何被遺棄，卻仍然順服，那時，我們的事業比任何時候都更危險。」

如果你還沒有讀過《地獄來鴻》，我推薦你讀一讀。這裡的上下文是兩個魔鬼正在密謀破壞上帝在一個人生命中的工作。然而，路易斯在描述這種看似被上帝遺棄的狀態時，稱撒但的事業在這種時刻「比任何時候都更危險」。

也許，這才是我們真正需要的視角轉變：當我們的禱告似乎未被回應，屬靈的黑暗降臨，我們仍然可以選擇順服，而這將使我們在屬靈上變得如前那樣「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