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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日利亞人介紹富拉尼人暴行:「這是正在發生的種族滅絕」

尼日利亞人介紹富拉尼人暴行:「這是正在發生的種族滅絕」

在傳統基金會(Heritage Foundation)於華盛頓舉行的活動中,阿赫莉·馬嘉吉(Alheri Magaji,左)講述尼日利亞卡杜納市(Kaduna)的阿達拉(Adara)社區的所遭遇困境。2019年6月11日,基督郵報。
在傳統基金會(Heritage Foundation)於華盛頓舉行的活動中,阿赫莉·馬嘉吉(Alheri Magaji,左)講述尼日利亞卡杜納市(Kaduna)的阿達拉(Adara)社區的所遭遇困境。2019年6月11日,基督郵報。

華盛頓——來自尼日利亞基督教占主導部落的尼日利亞人本周訪問美國,介紹了他們部落當前如何「無家可歸」、「睡在露天」,而這一切都發生在富拉尼激進分子的屠殺以及政府的無良行為之後。

阿達拉(Adara)社區是南方卡杜納(Kaduna)州的主要基督教社區,其兩位成員在由保守派智庫傳統基金會(Heritage Foundation)主辦的討論會上介紹了自己的經歷,該討論會也談到了尼日利亞其他地區受迫害的狀況。

阿赫莉·馬嘉吉(Alheri Magaji)是阿達拉酋邦現任領導人的女兒,她告訴與會者,自己的族群自今年二月中旬到四月期間遭遇了何等殘暴的襲擊,襲擊導致社區中約400人死亡以及數千人流離失所。

「現在,我的部落從法律意義上已經不存在了,」馬嘉吉解釋說,「我在這裡的部分原因就在於想要拿回我的土地。我就是這部落的人。這是我的身份。這讓我成為我。我的族人遭受折磨。他們真的是睡在露天,睡在地上,沒有房子,沒有食物,什麼都沒有。這不是援助物資或者捐獻多少錢的問題。這是要讓政府負起責任。」

根據之前的報道,疑似為富拉尼激進分子發起、在卡巨拉(Kajura)地方政府轄區內一系列的富拉尼武裝襲擊蔓延數星期之久。數百人因此喪生,無數建築被焚燒、摧毀。

富拉尼遊牧民,絕大多數是穆斯林,是非洲中部並西部的遊牧部落。儘管發生在尼日利亞遊牧民與農民之間的衝突已經持續了幾十年,但馬嘉吉和其他與會者介紹,過去幾年中,由富拉尼激進分子發動的襲擊遠比之前的農民-牧民衝突要殘酷得多。

「我和一個四肢被砍斷的女人交談過。她有四個孩子,自己懷孕9個月了,」馬嘉吉回憶到,「富拉尼遊牧民2月的時候來到卡巨拉,大概有400個人,帶着AK47步槍。他們早上6點半來的,說阿達拉語。他們唱着戰歌。歌詞翻譯出來就是『土地的主人來了,定居者該走了。』」

「我們有一個兩個月的嬰兒、6個月大的嬰兒,還有從母親子宮裡被剖出來的嬰兒,他們像動物一樣被殺害,像小雞一樣,」她繼續說到,「我們今天在這裡是請求美國政府幫助,讓全世界聽到我們的遭遇。」

在今年春天一系列的富拉尼襲擊之前,阿達拉部落早已危如累卵。馬嘉吉說,去年五月,卡杜拉政府通過一項措施來分裂阿達拉酋邦,在卡巨拉內部設立了一個富拉尼穆斯林酋長國。

阿達拉社區對這方案深惡痛絕。馬嘉吉還說,阿達拉酋長在去年10月9日被綁架,一星期之後,雖然已經支付了贖金,但他依然被謀殺。

「當酋長死時,我們這裡的長老們才意識到,州長……[說]阿達拉的基督徒現在生活在穆斯林的豪薩-富拉尼(Hausa-Fulani)酋長治下,」她介紹到,「很可笑的地方就是,這已經成為法律,但沒人知道。州長首先設立了這樣的法律但當地人卻毫不知情,這是非法、不公的。」

馬嘉吉說,她所在社區的長老們努力施壓政府,但官方卻「置若罔聞。」

「當他們意識到沒人在乎他們時,就訴諸法院,」馬嘉吉說,「民事庭開審之後一周,我父親和其他八位長老被捕,毫無理由就被關進監獄。」

馬嘉吉說州政府指控阿達拉的長老們要為2019年2月時66個富拉尼遊牧民的死亡負責。

「我們認為州長聲明的問題在於2月10日,有11個阿達拉人被殺。」他說,「而政府卻對此不置一詞,社區領袖們正式發布聲明也沒用。」

「我們就不是公民嗎?」

馬嘉吉說,4月的時候,卡杜納州州長納西爾·阿哈默德·阿爾-魯法依(Nasir Ahmad el-Rufai)設立了一個委員會,以廢除該州的原住民制度。對阿達拉社區而言,她說,這意味着政府奪走了他們的酋邦以及他們作為原住民的權利。

「我們在想,作為阿達拉人,我們就不是卡杜納州的公民嗎?」她問,「如果你們要奪走我們的酋邦,那就再沒有阿達拉了,你是不是說我甚至就不再是卡杜納州的原住民了?」

「富拉尼人可以來這裡,登記為卡杜納州的公民,然後他得到了所有公民權利而我作為這個州真正的原住民,卻什麼都沒有,我甚至都根本不被承認?」

馬嘉吉說,上星期五時,又通過了一項法案,允許政府官員對卡杜納州的傳教行為進行監管。

「如果我不是生活在這樣的環境裡,這些事情真的難以想象,我簡直無法相信。」她說。

「一個政府官員應該告訴一個傳道人如何傳道、說什麼。每年都要更新一下許可證。這就是告訴你,如果你不按照政府要求做,那一年之內,你就被吊銷執照了,甚至失去你的教會。只有政府允許你說的東西,你才可以在教會中說。」

馬嘉吉擔憂阿達拉部落最終會被「滅絕」。

「政府接管了,然後為所欲為,」她說,「這是一個計劃,如果現在不被[阻止],那對整個世界而言都很可怕。這是正在發生的種族滅絕。我們每個早晨醒來都聽到不同的說法。」

她說,任何時候,如果有人想要說出在阿達拉社區發生了什麼,他們就會被逮捕。她還說,然而卻沒有富拉尼激進分子因為屠殺阿達拉居民而被逮捕。

「就算我站在這裡,我也被人警告,要我閉嘴,否則我就會被殺。」她說,「如果你公開這些事,你可能會被殺、被扔進監獄或者被警察騷擾。」

「要是我們什麼都不說,我還能失去什麼?」她說,「我的家人們每天都被殺害。我的父親被監禁超過100天了。我的部落在滅絕邊緣。如果我保持沉默,那還有什麼好處?每天死去的那些也都是人。如果我有機會讓世界知道自己家鄉正在發生什麼,我會盡己所能去拯救哪怕一條生命。」

莫希·麥薩馬里(Mercy Maisamar)是阿達拉發展協會(Adara Development Association)領導人的女兒,她曾被富拉尼遊牧民綁架,然後在支付贖金後被釋放,她在會議上介紹,像她這樣的女孩,每天都會被綁架。

「他們會綁架你,他們肆意妄為,他們打你、虐待你。」她還說,「一些人會問你:『你的耶穌在哪裡?叫你的耶穌過來,讓他拯救你。』」

富拉尼暴力事件波及到了尼日利亞許多州的社區。按照非政府組織國際公民自由與法治協會(International Society for Civil Liberties & the Rule of Law)的報告,2018年,全尼日利亞有不少於2400名基督徒被疑似為富拉尼遊牧民的武裝分子殺害。

理查德·伊基比(Richard Ikiebe)是國際和平建設與社會公正組織(International Organization for Peacebuilding and Social Justice)總裁,他介紹說,自己知道在高原州(Plateau state)里有70個社區已經被富拉尼遊牧民「消滅並重新定居」。

「故意混淆是非」

拿破崙·阿達穆(Napoleon Adamu,左)在傳統基金會主辦的會議上講述阿加圖(Agatu)社區的遭遇,華盛頓,2019年6月11日,基督郵報
拿破崙·阿達穆(Napoleon Adamu,左)在傳統基金會主辦的會議上講述阿加圖(Agatu)社區的遭遇,華盛頓,2019年6月11日,基督郵報

儘管尼日利亞政府和一些人權組織認定這危機只是「農民-牧民」之間的衝突,伊基比認定該衝突除了經濟和跨國因素之外,還有宗教動因。

「這是在國際輿論中成功運用過的混淆是非手段,」泛太平洋大學(Pan-Atlantic University)新聞學領導力中心(Centre for Leadership in Journalism)主任伊基比解說說,「他們會告訴你,這些只是農民和牧民之間的小衝突。我可以告訴你所有情況。這就是宗教衝突。請相信我。發生在尼日利亞的是宗教衝突。」

史蒂芬·恩阿達(Stephen Enada)是尼日利亞問題國際委員會(the International Committee on Nigeria)的主任,他表示早在2013-2016年就注意到州貝努埃(Benue)州富拉尼襲擊事件的上升。

「貝努埃州被摧殘蹂躪,現在依然如此,政府毫無作為。」恩阿達說。

拿破崙·阿達穆(Napoleon Adamu)是貝努埃州阿加圖(Agatu)社區的成員,他告訴與會者,自己社區所遭遇的麻煩始於2013年,當初其實早已和富拉尼牧人和平共處了許多年。

現在,他說,自己的社區「無處可逃。」

從2013-2016年間,他說富拉尼武裝大約發起了17起不同的襲擊。他說在貝努埃的其他地區,有29起。

「富拉尼這個時候來到阿加圖,並不是我們以前所認識的那些富拉尼人,」阿達穆說,「我們知道,當富拉尼人來的時候,他們常常和孩子們、妻子們一起來。不過現在來的那些人,人多勢眾,全副武裝。可不是小型武器。我們知道富拉尼人總帶着長刀和棍子。但這次帶着的是AK47,都是尼日利亞政府買給自己軍隊的。」

阿達穆強調,富拉尼激進分子「不殺人放火就不撤退。」

「他們偏好焚燒房屋,因為這樣就讓人更難回家重建,」他解釋說,「一旦他們燒毀房屋,那他們就打算摧殘該地並占領。動機就是:占領土地。」

按照阿達穆的說法,遭遇襲擊的絕大多數阿加圖人都已然無家可歸。

「這些人都是勤勞的農夫和漁民。不過現在他們沒有地方可去,」阿達穆說,「他們不想被算作國內流離失所者(Internally displaced person,縮寫為IDP),他們說自己哪裡都不願意去。我們寧可睡在樹下面。我們屬於這裡[這塊土地]。我們要抵抗,而不是離開土地讓別人占領。因着神的恩典,我們依然在那裡堅持,雖然我們無家可歸。我們也無聲無息。」

就像在卡杜納發生的事情一樣,阿達穆說,政府從來不就阿加圖社區所遭遇的慘劇發布公開聲明。

「在聯邦政府層面,各級職位都被占據了。我們無處發聲。」他說。

「這些並非信口雌黃。這是我們所見、所經歷到的事情。因為我們現在有這樣的機會,我們首先想要感謝美國政府,感謝他們對尼日利亞給予的支持。不過在援助之外也請注意,並非所有人都在得到你們捐獻物資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