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凱怡悼念兒子離世一年:勿對悲傷者說「繼續前行」
華理克夫婦的兒子馬太去世接近一年。華凱怡(Kay Warren)表達了她在這趟悲傷旅程中所收到的也許是善意但往往是麻木評論的情感。她的丈夫、馬鞍峰教會的華理克(Rick Warren)牧師說,她的帖子一發布就被廣泛傳播,引起許多處在類似情況中的人的共鳴。
「這激起了悲傷者的勇氣,他們收到善意的、卻是麻木的反應,」上周五華理克牧師在他的帖子上說。「在24小時內,她的帖子已被150萬餘人閱讀,被轉載了近9000次,數千人留下評論『我明白了』。」
在華凱怡發布「不要告訴悲傷者『繼續前進』」僅僅幾天後,該帖已被轉載了近1.7萬次,讀者遠遠超過最初的150萬人。華理克牧師也敦促他的關注者「贊」她的臉書頁面,以支持再把文章傳給他人。
本月底,馬鞍峰教會的華理克牧師和妻子華凱怡將和幾位心理健康領域的專家,及奧蘭治縣心理疾病聯盟(National Alliance on Mental Illness)舉辦教會心理健康活動。
下面是華凱怡於上周四發布的帖子的全部內容。
馬太去世快到一年了,一些微妙和不是那麼微妙的意見指出,或許我應該準備好「繼續前進」了,對此我感到震撼。過去11個半月,我們被溫柔與同情心緊緊包住,這讓我相信,在我們的悲傷旅途中,他們會有耐心。而我敢肯定,很多人讀到這一點,會馬上說「抓緊時間」,我越來越意識到,曾經的溫柔可能正在倒塌。退後一步,這是可以理解的。我的意思是,生活還要繼續。在馬太自殺後,數千人與我們一同悲哀,懇切為我們祈禱,並送卡片、信件、電子郵件、文本、電話和禮物,支持非常驚人。但對大多數人來說,生命從未停止過,他們的世界並沒有在2013年4月5日陷入到可怕的、災難性、毀滅性的停頓中。事實上,他們的生活一直在保持平穩前進,有任務、計劃、工作、孩子、娛樂、夢想、目標等,生活還在繼續。而一些人也準備好等待我們繼續前進。
他們希望華理克和華凱怡回來。他們暗自估計對我們來說事情會恢復正常,我們還能像之前一樣,2013年4月5日的悲劇將不再穿插到我們的生活中。我不得不告訴你:華理克和華凱怡已經不在了,他們再也回不來了。我們永遠不會再一樣了。有一個新的「正常」。2013年4月5日給我們刻了永遠的印記。在一段長段時間內,這將穿插到我們所做的一切事情中……也許是永遠。
因為這些好心的意見傷我這麼深,我也懷疑自己,想也許我的悲傷真的不好(不管這個「好」是指什麼)。我想是不是我太過敏感,所以我詢問失去孩子的父母,察看是不是唯獨我這樣。我發現,並非如此。「至少你還有另一個孩子,」有人對一位孩子剛剛去世的母親說。最近有人問我,「你越來越好了,對不對?」最近還有人對我說,「你什麼時候回到馬鞍峰?我們需要你。」
「人可以如此粗魯和不敏感,他們輕率地給出意見,」一位悲傷的父親說。你知道,不是很久之前,我們的文化習俗是讓人哀悼整整一年。他們穿着黑色的衣服。他們不參加聚會。他們不笑。每個人都接受他們的哀悼時間,沒有人嘲笑身着黑色衣服的母親,或問她愚蠢的問題「為什麼還那麼傷心?」顯然,這已不再是公認的做法了。送葬者被鼓勵,要快速前進,要拐過街角,回去工作,要積極思考,為剩下所有的感激,還有一個孩子等,以及其他不友善的、絕情和簡直是殘酷的意見。
這是有人曾對我們說的, 除對於死亡的極其不舒服、悲傷、悲哀外, 或者我們是如此能自我消化,以至於我們很容易忘記失去孩子這個深刻的苦難對家長和其他孩子所造成的影響。
除非你也曾站在孩子的墳墓前或抱過他們的骨灰瓮,那麼你最好話語簡單:「我為你的損失感到抱歉」,或「我為您和您的家人祈禱」。盡力避免無意義的、包羅萬象的問候:「你怎麼樣?」這個問題幾乎無法答覆。如果你是一個陌生人,這不關你的事。如果你是一位偶然相識的人,很難誠實地回答你,或你得到「我很好」的欺騙答案,或他們嘗試吞吞吐吐地告訴你,他們的右臂被切斷了,沒有它他們不知道該如何繼續。如果你是一位親密的朋友,告訴他們,「不用說什麼,我和你們在一起。」
我們都不希望自己像約伯的朋友,他們是三個假冒的安慰者。約伯被他們的提問、錯誤的結論以及對他的悲傷的錯誤假設弄得發瘋。但我們往往會成為一個21世紀的比勒達、以利法或瑣法。 我們用話語填寫不舒服的沉默與創傷,而不是等待癒合。我很悲哀地意識到,即使是現在,在我自己經歷破碎的時候 ,我也可以冷酷地對待他人的悲痛,沒有真正地傾聽,愉快地噴出一些人曾給過我的陳詞濫調,急於結束談話。我們不是好的悲傷者,當我判斷你時,我也在判斷自己。
這是我的呼籲:請不要對別人說,在為損失悲痛時,不要忘記要感謝還剩下的。這比你想象要更長的時間,雖然這是合理的或者是對的。不過沒關係,真正的朋友何時都是愛你的,他們不像讓約伯感到遺憾的朋友 。「朋友乃時常親愛。弟兄為患難而生(箴言書17章17 節)。」最真實的朋友和「幫手」是那些等待悲傷者從吞噬他們生命的黑暗中恢復過來,他們沒有變得恐懼、焦慮或不耐煩。他們不強求朋友還是曾經熟悉的那個人,他們願意接受已經不再一樣的事實,他們接納和愛現在這個有傷口的人,並堅信同情心、不勉強朋友同在是神憐憫這些受苦之人的真實表達。
他們接受凌亂、緩慢、沒有答案……他們從來不說「繼續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