贊比亞之旅：艾滋病毒攜帶者母親置孩子於風險中(2)

編者按：受世界宣明會贊比亞分部(World Vision Zambia)的邀請，基督郵報與當地受惠於該機構清潔水、環境和個人衛生項目的村民們會面。本文是介紹3月22-28日旅程的第二部分。第一部分《贊比亞之旅：缺乏潔淨水源與孩子們的命運（1）》

一位大約30歲的婦女正坐在護士辦公桌旁邊的凳子上。她只有幾個月大的孩子正睡在她從左邊斜背、由手工編織的彩色網兜里。終於輪到她跟護士說話了。孩子幾乎沒什麼頭髮，腦袋左右搖晃着，大眼睛掃視着將近8米長10米寬的房間，坐在房間裡的陌生人則眯起眼睛盯着他。但陌生人們無法總直視他，在孩子的媽媽進入房間之後，他們的眼神因為充滿了悲傷和震驚而變得沉重起來。

伴隨而來的還有氣憤和沮喪，坐在窗口右邊、板凳上母親和孩子們左邊的護士也感受到了這氣憤和沮喪。

護士光滑而棕色的面容繃得緊緊的，她在用通戈語(Tonga，贊比亞的主要語言)與那位婦女交談時，眼神泄露了自己的心情。這裡是贊比亞南方的一個莫約區域發展項目健康中心(Moyo ADP Health Center)，護士是28歲的蓓莎·西曼加(Bertha Himaanga)，她在向這位身份不明的母親提問時似乎並不是很高興：

「上次來診所是什麼時候？」
「你怎麼不早點來呢？」
「吃藥多久了？」

孩子的母親是艾滋病毒陽性攜帶者，按理說應該吃藥。但她並沒有吃藥，儘管她正在母乳餵養這個新生兒——如此，隨着每一次母乳餵養，將孩子暴露在這病毒的風險之中，而正是這病毒，每年殺死了數以千計的贊比亞嬰兒。母親告訴護士，這個未曾透露姓名的男孩已經很難吃下食物了。

西曼加是當天上班三個人里唯一的一名護士，她從座位上站起來，走進隔壁房間，幾分鐘後帶着乳膠手套出來。她走近嬰兒，輕輕打開嬰兒的嘴巴。孩子因為不舒服而嗚嗚作聲。

半分鐘後，西曼加脫下了手套，扔進了垃圾桶，然後坐回桌邊。她打開了一本薄薄的記錄本，這樣的記錄在旁邊一張桌子上堆了很多，護士在上面開始寫東西。

房間很安靜，除了一些旁觀者的聲音。這群人當天來探訪這個診所，在房間的石頭地板上穿梭不停，忙着拍照。在旁邊房間裡等候着的婦女們所發出的竊竊私語和零落笑聲時不時飄進房間。探訪小組裡的人要是不在拍照，就是在詢問母親和孩子的情況。

孩子的前額上有一個小的傷口，似乎難以痊癒。他面帶憔悴，棕色的頭髮稀稀拉拉。除了被西曼加護士檢查時發出一些聲響，這孩子一聲不吭。

儘管一個小小的檢測就能確定這出生時並未罹患艾滋病的孩子現在是不是已經被感染了，但那些在房間裡的人仍在好奇心驅使下目不轉睛，他們懷疑現在這檢查對這誕生只有3個月大的孩子為時已晚。西曼加護士曾在之前談話中說，她選擇從事護士這個職業就是因為她「覺得自己能有助於拯救生命」，此刻她也承認，她懷疑孩子已經被感染了。

西曼加告訴我們這個由記者、博客作家、世界宣明會(World Vision)成員所組成的小小訪問團說，當孩子的母親被問及在健康中心分娩之後回到這裡有幾次這問題時，居然說了三次謊。

西曼加說，這母親在家裡另外還有三個孩子，都沒有罹患艾滋病，但她對健康中心離得遠遠的，因為「她很忙」，而丈夫又不願伸以援手。

贊比亞人口有1450萬人，婦女在家裡要乾的活包括打掃衛生、做飯、洗衣服等等，要是婦女是屬於缺少清潔水源450萬農村人口中的一員，那她有時還得走個幾英里去一個不乾淨的水壩、池塘取水。這些家務往往會占據婦女的全天時間。

這位婦女沒有吃藥。訪問團里沒有誰問過她不吃藥的原因。

莫約健康中心是世界宣明會區域發展項目(Area Development Program，縮寫為ADP)的一部分，意思是「心」或「生命」。世界宣明會1981年起在贊比亞開展工作，將其工作聚焦於在一個區域內開展三個社區項目。至1995年，世界宣明會贊比亞分部啟動了「區域發展項目」。現在，ADP的數量已經達到了39個，覆蓋29個區域，超過200萬人受惠，在健康、營養、教育、生活保障和經濟發展領域提供服務和培訓。

基督郵報記者與另一位記者、一位博客作家、一位以華盛頓為工作地的世界宣明會媒體關係經理和世界宣明會贊比亞分部員工在3月23日至27日一同拜訪了多個村莊和社區，以探訪該非盈利組織的工作情況，其中一項內容就是為診所提供援助，拓寬莫約區域發展項目(Moyo ADP)所涉及到的健康中心的工作範圍。

3月25日星期三，訪問團來到護士西曼加所在的健康中心，受益與世界宣明會的資助，該中心正在大興土木，以建設成為一個全科醫院。該區域發展項目服務超過14380人，這些人受到產婦和嬰兒死亡問題的嚴重威脅。世界宣明會贊比亞分部(World Vision Zambia)的報告指出：「每一天，都有將近800名婦女死於妊娠和分娩問題，超過17000名5歲以下的嬰兒由於原本可預防的疾病而喪生。」

世界宣明會還報告說，在艾滋病領域，贊比亞里每七個人中就有一個是病毒攜帶者，而成年艾滋病攜帶者中，將近三分之二是女性。該人道救援組織在網站上報導：「艾滋病患者母親所養育的嬰兒中，有40%面臨着被該疾病感染的風險。」

在訪問團簡單參觀期間護士哈曼加所檢查的這名男嬰，已經在1月份的時候接受過檢測，但最長可能要時隔六個月才能得到結果。正常情況下，通過血樣檢查艾滋病病毒只需要1個小時，但這個嬰兒的情況比較複雜，因為他的血樣要被送到位於首都盧薩卡的一家醫院排隊等待。

「看看這孩子吧……母親在懷孕的時候接受檢測，當時她已經是陽性了。診所在她分娩的時候防止了母嬰傳染，」 世界宣明會贊比亞 (World Vision Zambia)的聯絡官柯林斯·卡姆巴(Collins Kaumba)在訪問團離開健康中心後說。

他說，如果相關情況可以得到恰當的監管，也許新生兒的條件會得到改觀。

「要是這裡的工作人員能告訴那些家庭在一周後回來，然後（他們）能告訴他們（檢查的）結果就好了」，考姆巴說，「但現在，他們對此並沒有把握，而孩子已經病情嚴重，這樣的局面就很困難了。所以，就算他們事後得到了檢測結果，但損失已無可挽回。」

（翻譯：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