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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尔·波兹曼在30年前就预言了“川普之灾”

尼尔·波兹曼在30年前就预言了“川普之灾”

· (Richard Land)

在唐纳德·川普(Donald Trump,也译为唐纳德·特朗普)于印地安那州共和党党内初选时以压倒性优势战胜了泰德·克鲁兹(Ted Cruz)的十多天之前,我正整理自己书房(为最近新获的藏书腾地方),当时碰巧看到了一本尼尔·波兹曼(Neil Postman)的《娱乐至死》(Amusing Ourselves to Death),1985年该书刚刚出版的时候,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

波兹曼时任纽约大学传媒艺术与科学教授,出版了15本专著,《娱乐至死》注定其中最有洞见、令人难忘的一本。

我随手翻阅此书时,记忆的闸门也随之打开,想起了自己如何为波兹曼在1985年时的洞见所折服。我沉浸在自己的书房里,重读了这本并不厚的作品。读得越多,越被波兹曼对美国未来先知式的洞见所震惊,当初的预言现在大多已成了对美国当下令人痛苦的描述,也许会延续到更令人沮丧的未来。

波兹曼在此书开篇就对比了现代文明两种最可怕的两种未来乌托邦:乔治·奥威尔的《1984》(写于1949年)以及奥尔德斯·赫胥黎的《勇敢新世界》(写于1932)

波兹曼指出,与大众或“受教育阶层”的看法相反,奥威尔和赫胥黎“所预言的并不是同一样事情”。奥威尔描述以极权国家“老大哥”为特征的黑暗未来,政权通过监控技术的极大进步,管理并控制着每个人生活的一切领域。

虽然奥威尔栩栩如生地描绘了一个技术极大进步条件下的苏联式警察国家,波兹曼却发现,赫胥黎所描绘的是人们“崇拜那些使他们失去思考能力的工业技术。”(第vii页)

波兹曼对两种未来暗黑乌托邦的对比令人毛骨悚然:

“奥威尔害怕的是那些强行禁书的人,赫胥黎担心的是失去任何禁书的理由,因为再没有人愿意读书;奥威尔害怕的是那些剥夺我们信息的人,赫胥黎担心的是人们在汪洋如海的信息中日益变得被动和自私;奥威尔害怕的是真理被隐瞒,赫胥黎担心的是真理被淹没在无聊烦琐的世事中;奥威尔害怕的是我们的文化成为受制文化,赫胥黎担心的是我们的文化成为充满感官刺激、欲望和无规则游戏的庸俗文化……”(第vii 页)

波兹曼随后得出了结论是,娱乐至死乃是“可能成为现实的,是赫胥黎的预言,而不是奥威尔的预言。”(第viii页)

在互联网革命几乎是一夜之间改变了美国文化前10多年,波兹曼提到了赫胥黎所预见的“文化成了小丑闹剧。”

受赫胥黎对未来预见的启发,波兹曼预告了“科技发达时代”的特征:

“如果一个民族分心于繁杂琐事,如果文化生活被重新定义为娱乐的周而复始,如果严肃的公众对话变成幼稚的婴儿语言,总而言之,如果人民蜕化为被动的受众,而一切公共事务形同杂耍,那么这个民族就危在旦夕,文化灭亡的命运就在劫难逃。”(155-156页)

1985年时,波兹曼就相信,由于电视无处不在、异乎常规的有害影响,赫胥黎的预言“正在实现”,因为美国人当时“正进行一个世界上最大规模的实验,其目的是让人们投身于电源插头带来的各种娱乐消遣中。”(156页)

要是波兹曼能预见到互联网兴起,那他会有多么更加沮丧呢——“如此迅捷而又无所不在的政治影响力的大事,现在才刚刚被理解”(安德鲁·苏利文,美国从未像现在这样迎候暴君,纽约杂志2016年5月2日,Andrew Sullivan, "America Has Never Been So Ripe for Tyranny," New York Magazine, May 2, 2016)

就美国人对进步的盲目信仰而言,这相当令人吃惊,波兹曼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到了这个时候,如果你还不能意识到技术必然会带来社会变迁,还在坚持技术是中性的,仍然认为技术始终是文化的朋友,那么你实在是太愚蠢了。”(157页)

最近有些人问我,你如何解释美国迷恋(或者说沉溺)于那些名人呢,无论是普林斯或唐纳德·川普之流都有人崇拜?显然,最近逝世的普林斯是个极有天赋的歌星而唐纳德·川普则显然也是天赋异禀的市场怪才,掌握了社交媒体的语言和交流技巧,拿着个工具夺下了共和党。模式就是如此,但为什么会这样呢?波兹曼为我们提供了解答。

互联网改变了我们文化的底层DNA,同时改变的还有我们社交、人际关系和获得信息的方式。互联网让交流发生极度民主化,与此同时却给所有言之有物的社论或有效的过滤贴上诅咒的标签,将其归结为来自被的仇视精英阶层令人厌烦的操控。其结果就是,我们不仅仅被道德相对主义的海洋所淹没,还被信息相对主义淹没。沉溺于互联网言论的文化将我们带往一个极其危险——如果不是一个已经悔之晚矣的负面结局。已故的前参议员丹尼尔·帕特里克·莫尼瀚(Daniel Patrick Moynihan)说的:“你有权发表自己的观点,但你无法篡改你的实际情况。”现在,观点常常被化妆成事实,越来越少的人知道两者的区别,更少有人关心。

正如波兹曼所指出的,在赫胥黎所预警的未来里, “《勇敢新世界》中告诉我们,人们感到痛苦的不是他们用笑声代替了思考,而是他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笑以及为什么不再思考。”(163页)

Amusing Ourselves to Death一书汉译部分引用自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1年6月出版的《娱乐至死·消逝的童年》,译者:章艳

(翻译: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