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基督教化的條件-挪威屠殺案和公正的有限性
對安德森·貝林·布雷維克(Anders Behring Breivik)的庭審象徵着幾十年來對人類正義的最大測試。本周布雷維克站在奧斯陸法庭宣告:「我承認我的行為,但是我承認我的罪。」「行為」,當然,2011年7月22日殺死77人。其中8人是因為在一輛被炸彈擊中的車裡,之後布雷維克在Utoya島射擊並槍殺了69人,其中大部分是十幾歲的青少年和青年人,當時他們在由挪威主要政黨資助的夏令營會上。
布雷維克在法庭上「慶祝」了他的屠殺行為,宣稱他的屠殺是近期歐洲歷史上最「壯觀」的事件。在承認殺人行為的同時,布雷維克對法庭說,「他寧願再做一次」。
或許他真的有機會再做一次。即使確認他殺死77人的罪行,但是挪威法律允許布雷維克只服刑21年。挪威官方試圖向市民們保證布雷維克不會被釋放的,但是挪威法律只在其心理情況對社會造成威脅的情況下才允許犯人在刑滿釋放後繼續將其囚禁,但是布雷維克站在審判台前確實神智足夠清醒的。
怎麼辦呢?怎樣神智清醒的國家會允許一個預謀的兇手最多被囚禁21年-相比他殺死的77個生命來說太少了?
布雷維克是目前為止我們所熟悉的另外一種犯罪類型。他被一種深不可測的仇恨所驅動,主要是因為穆斯林以及那些他宣稱正在允許穆斯林滲入挪威,並且顛覆其國民性的人。他竟敢稱自己是一個「基督教戰士」,甚至他自己的恐怖行動否定了基督教的實質。他將會被允許進行全面辯護,說出他的憤恨。
同時,世界想知道挪威在所有情況中的有罪判決都只有21年,並且挪威的監獄是有名的豪華的。將會有什麼發生呢?
安德森·貝林·布雷維克的恐怖事件已經為斯堪的那維亞的公正事實開了一扇窗,並且這扇窗暴露了在一個後基督教世界中塑造的公正。
很多社會學家認為,斯堪的那維亞半島上的國家是世界上最徹底的世俗化的國家。社會學家彼得·貝格爾(Peter Berger)幾年前做的一項調查顯示,瑞典是世界上最世俗化的國家,其鄰國挪威緊隨其後。但是斯堪的那維亞半島上的國家不僅僅世俗化,他們尤其是後基督教化。他們已經失落或者拒絕的一種特定的宗教世界觀就是基督教-這種幾個世紀中曾經塑造了這些國家文化的信仰。
基督教產生了一種法律和公正系統,在個人道德責任和人的生命的神聖性上放置了很高的保險費。出於這個原因,對兇手的懲罰非常嚴格。
對基督教世界觀的否定以及聖經性道德本性的缺失產生了一個不同的公正體系,1902年挪威廢除了死刑制度,之後,他們又廢棄了終生監禁,並且宣稱這種刑罰制度太極端了,就像新聞周刊的Stefan Theil所報道的,「通常情況下,甚至殺人犯在服刑幾年後也有資格被假釋。」
對於「犯人」本身,Theil解釋說:
「哈爾登監獄是一個為殺人犯和強姦犯提供最安全的設施的監獄,距離瑞典邊境幾英里。去年為了給250名囚犯蓋牢房耗資2.8億美金,監獄的生活區明亮且通風條件很好,有薄荷綠的牆、天然木材的宜家風格家具。看起來更像一個大學宿舍而不是一個最安全的監獄,每個房間配有純屏電視,私人浴室,並且還有一個很大的無鐵欄的窗戶。囚犯們有烹飪課並且跟私人教練一起工作;一個帶有攀岩牆壁的健身房,還有為囚犯樂隊提供的專業音樂工作室。一半的守衛是女性,監獄管理員說這樣能夠營造一個侵略性較小的氛圍。出於同樣的原因,防守們不佩戴武器,自由地與囚犯在混合在一起。囚犯們甚至填寫問捲來提升監獄的服務層次。」
有一點,Theil 明確地宣布:挪威「認為刑罰的觀點是野蠻的。」
基督教世界觀的缺失常常是伴隨着個人性責任和懲罰性正義意識的縮小而來的。將對人類生命和其價值的重新定義加在這個之上。結果導致一個國家以其臭名卓著的鬆散的刑事審判而自豪,將懲罰視為野蠻。
站在奧斯陸審判庭上,安德森·貝林·布雷維克說他寧願選擇死也不願意被囚禁21年。至少,他似乎明白了他犯罪的範圍。「在這個案件中,只有兩個公正和公平的結果,」他在法庭上堅持說,「無罪赦免或死刑」。
對於謀殺的死刑刑罰的聖經依據是在創9:5-6。出現在神與挪亞所立的約中,經文中寫道:「流你們血、害你們命的,無論是獸是人,我必討他的罪,就是向各人的弟兄也是如此。凡流人血的,他的血也必被人所流,因為神造人,是照自己的形象造的。」
就像20世紀一位最著名的舊約學者之一克勞斯·斯特曼(Claus Westermann)所解釋的,這節經文顯示神期望殺人犯受到死刑的懲罰。「人類所執行的死刑刑罰是在執行神的命令。」
每一個人的生命都是神聖的,因為每個人都是按照神的形象被造的。斯特曼解釋說,殺人犯是「對神的支配權的直接攻擊」。
他更進一步評論說:「創世紀9章謀殺是徹底的否定;沒有任何事情能夠與此相比。縱觀整個人類流淚的歷史,殺人犯是在用自己的行動奪取神的主權。」
然而,在斯特曼評論的另一處,他還直接指出一個後現代基督徒文化在對殺人犯的懲罰中失去道德自信的原因。他說:「一個共同體只有通過執行死刑才能尊重神對生死的獨一權力,並且尊重人類生命神聖不可侵犯。」
一旦這些確信和道德知覺缺失的話,執行死刑就變得沒有道理。最終,甚至刑罰的觀念本身也會失去其文化可信性。
世界正在密切關注在奧斯陸的對安德森·貝林·布雷維克的庭審。這個庭審現在成為了國際性的看點。但是,比起正在顯示的挪威的審判系統,奧斯陸法院也顯示了當基督教世界觀消失的時候,對於司法公正和司法責任的理解所留下的是什麼。這個自二戰之後最殘忍的殺人兇手現在在審判台前-他最多平均為他殺死的77個人中的每個人服刑3.3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