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變文化的福音
傳教士面臨的最大挑戰之一就在於,當他們培植成一個地方性教會時,應該使用什麼風格的音樂。存在兩種極端:一方面是傳教士簡單把美式音樂用在國外教會裡;另一方面則是毫無分辨地情況下在禮拜中使用當地本土音樂。
幾年之前,妻子與我有幸在巴西庫里蒂巴(Curitiba)的一場會議上發言。當時,我用一些時間與一位名叫霍博(Rober,發音為HO-ber)的人交流,此君在亞馬遜叢林裡的提庫納(Tikuna)部落長大,我與他的許多對話對回答上面這個難題很有幫助。
整整一代人之前,基督教傳教士接觸到了霍博的部落。在那之前,提庫納的文化有各種禮節、儀式、音樂,這些都是在傳遞他們那些招魂術、巫術以及其他異教崇拜的價值觀。當傳教士到達之後,他們看到了一個年輕姑娘在這一系列儀式中把所有頭髮都拔掉了。這儀式伴隨着酒後狂歡、敲打鼓點以及儀式性的音樂。這就是提庫納的本土文化。(可參考保羅·施雷納Paul L. Schlener所著《在兩兄弟港》in Port of Two Brothers,了解最初在提庫納部落中那些傳教士的工作)
我問霍博,傳教士們是不是將自己的文化強加在了部落成員身上。他的回答很簡單:不,傳教士並沒有改變他們的文化,提庫納部落的文化是被福音改變的。霍博還說:「逐漸逐漸地,我們意識到,我們的文化與福音所教導的內容不相符。」
在福音徹底滲透入提庫納文化後,被「基督教化」的村莊見證了顯著的變化。他們開始穿起與以往不同的衣服。他們的音樂、禮節和儀式都改變了。霍博說,他們依然會過一切以前過的節日,不過這些節日更大程度上是用來教導孩子們以前如何而現在又如何不同。原先文化所表述的是過去異教崇拜的價值觀,福音改變了他們的價值觀,因而他們的文化就此改變。
這個現實生活中的例子與當今炙手可熱那些傳道學家們對「情境化」的定義背道而馳。向提庫納的傳教情境化了嗎?是的,當然。他們將提庫納語言變成了可書寫的文字,並翻譯了聖經。他們並沒有強迫印第安人穿着西服走進教堂,然而那些人的着裝也改變了。他們將福音傳遞入提庫納的文化中,結果就是,提庫納的文化改變了。諷刺的是,一些人也許會說,這種改變是看上去很「西方」或者很「歐洲」。
但這並不意味着一切都改變了。某些編織和珠寶技能一直傳承到今天。霍博說他相信這些村莊確實被基督教化了,真正整體保存了提庫納「民俗」文化是他們這些村子,而不是那些非基督教的村子。異教村子正在忘卻那些美麗的手工技能,因為這些村子被另一種文化,真正帝國主義的文化所吞沒:流行文化。
美國文化已經「入侵」這些部落,而這並非傳道人的關係。霍博講到,當地人會跋涉幾個小時去看電視、聽廣播,找發電機,他們會建立精巧的天線系統,渴望參與到這些媒體所帶來的所有流行文化活動中。
所以說,要堅持什麼美國傳教士應當努力「保存」本土文化的觀點錯在兩處:第一,一些本土文化很低劣,其表現的異教價值觀與合乎福音的生活相違背;第二,無論如何,絕大多數本土文化已經被美國流行文化的價值觀所入侵。流行文化毀滅正統的民俗文化。其實很少存在什麼純正的本土文化了,隨便在何處,這些文化就算被切斷了任何福音的影響力,那也只是把它們交給徹底反福音的文化而已。
真正有趣的事情在於,在霍博長大時,他在聽基督教的短波電台,有時電台會播放古典讚美詩,有時則會播放當代的基督教音樂。霍博說他最喜歡聽的總是古典讚美詩,因為這類音樂似乎表現出了基督教的情感,雖然那時他因為還不懂葡萄牙語而不明白歌詞。霍博的結論並非從什麼激進保守派、美帝國主義傳教士而來。不,當霍博研究了他自己文化的音樂、西方流行文化或者說西方經典傳統之後,他重生的心靈分辨出「西方」「古典」讚美詩是基督教價值和崇拜的最佳表達。
與霍博這段充滿啟迪的對話確證了我一直都在醞釀的一個想法:在傳教事業中,問題不在於西方文化是否入侵了本土文化,西方流行文化已經滲透了全世界絕大多數地方。問題在於許多文化形式(包括西方流行文化的表現形式和異教土著的習慣方式)都會傷害福音,因此必須在傳教事業中被摒棄。
正如羅霍言簡意賅所說那樣,並不是西方帝國主義傳教士改變了異教文化,而是福音自己做到了這一點。
(翻譯:尤里)
斯科特·阿尼奧爾博士(Scott Aniol)是一名作家,講員,也是文化、美學和教會事工方面的教師,西南浸信會神學院宗教事工部的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