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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苦是更好的嗎

受苦是更好的嗎

求神幫助脫離疾病、財務問題、孤獨、抑鬱和其他任何各種各樣痛苦,這些都是對的。我們在整部聖經中都能讀到人們做這些事情。有時神會救援我們(哥林多後書1章10節),有時候他並不這麼做(哥林多後書12章9節)。但他從來不批評為此祈求他的人。我甚至敢說,當我們祈求時,神就喜悅我們,因為我們的祈求表明我們將視他為足夠強大,能拯救我們,也表明我們認為他相當仁慈,因為他真會考慮我們的祈求。

然而常常出現的情況是,神的慈愛恰恰讓他延遲或者阻止救援。因為神並不以我們的苦難為樂(耶利米哀歌3章33節),相對於緩解我們痛苦而言,他還有更多的事情要給我們,比如我們謙卑地依靠他的恩典,以及我們在他兒子中的喜樂。無論我們喜歡與否,這些事實常常在我們受苦而非我們輕鬆時才能表現出來。輕鬆人生很少有益於屬靈的生命活力。

至少,在我自己人生中就被證明如此。

我最近剛剛從一宗特別的痛苦中解脫出來。一年半之前我開始服用藥物以緩解自己的強迫症(Obsessive Compulsive Disorder,OCD)。在用藥和劑量都正確之後,症狀顯著緩解。在這過程中,我也遇到了自己現在的妻子,塔莉莎(Talitha)。她的陪伴消減了我承受了將近10年的孤獨。正如你們所知那樣,孤獨會帶來許多其他痛苦。所以,靠着醫藥和這段新的關係,我很大緩解了自己的焦慮。很久以來的第一次,我感覺自己很好。真的非常好。

說到這裡,就應該講講我該如何對主感恩,我在基督中的人生又如何充滿活力、富有成果了,不是嗎?但願如此。

我過去曾禱告:「神啊,如果我的心思不被強迫症所占據,那就能更自由地愛你,為你所用了。」我這樣想了很多次,也曾對別人說:「我就想這些念頭都沒了,這樣我就能一門心思聚焦在神這裡了。」我相信我的強迫症對我與神的關係是極大的阻攔,康復就能給我的屬靈生活帶來新力量。

但康復來臨之後,我的反應卻與此背道而馳。

在康復到來之前,我每天多次打開聖經,迫不及待地想要從主這裡得到鼓勵和力量。我覺得依靠自己是多麼無力來度過這一天,更不要說用榮神益人的方式來過這一天了。我一整天都祈求神來幫我相信他的話語,幫我行走在他的恩典中。在我空閒的時候,我閱讀圖書以增強自己的信仰,聽布道,而且還與其他信徒一起進行能滋養靈魂的團契。

但在我痛苦緩解之後,我對神的依靠也放鬆了。事實就是無論我焦慮與否,抑鬱不抑鬱、孤獨不孤獨——我總是軟弱的,極其需要神的恩典。但是,當強迫症的痛苦和交流變得不那麼急迫,我就不再感覺到以同等程度去尋求神的需要。我的日常行為也反映出了這一點。

我讀聖經的機會越來越隨意。我隨隨便便翻閱幾個章節,中間不斷停下來看看臉書、回復短信或者想別的事情。幾個月之後,我開始在有些早晨直接忽略聖經了。我的禱告生活也變得乾枯。我並沒有在神的面前尋求自己需求和友誼的滿足,常常是找我的女友。在閒暇中我也沒有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我開始看更多電視劇,吃更多東西,變得越來越懶惰,虛度光陰。

過了一段時間,我變得麻木、冷漠、無精打采、無所事事也沒有喜悅。是的,沒有喜悅。很諷刺,不是嗎?誰會想到從痛苦中的解脫的結果竟然如此,我現在擁有的快樂甚至還不如病痛中所獲更多呢?但事情卻正是這樣的。

跳到五個月前:我脫離藥物治療了(在醫生的贊同並指導下)。這並不是因為我覺得藥物是我屬靈衰弱的原因,不過是因為藥物有一些我不想再體驗到的副作用。我決定自己要忍受焦慮而不是去應付藥物帶來的那些副作用。

強烈、周而復始的焦慮很快回來了。但這一次,我用不同的眼光來看來了——我斗膽說一句,是帶着感恩之心來看待。為什麼?因為痛苦讓我有了一種迫切感,促使我留在神的身邊。這幫助我脫離了屬世娛樂的掌控,比如電視啊、食物啊、社交媒體啊,不再能讓我分心或者給我安慰。這幫助我能定睛關注神,關注永恆,提醒我自己的希望應該寄託於「專心盼望耶穌基督顯現的時候所帶來給你們的恩(還有自由!還有安慰!還有喜樂!)」(彼得前書1章13節)之上。痛苦並非阻礙我信仰的絆腳石,而是仁慈的工具,我靈魂的牧者、監管者以此讓我的與他親近,依賴他,在他之中得安全。

我真希望自己能不要如此軟弱,竟然需要些痛苦的波浪才能將自己靠近這萬古之磐石(借用司布真Spurgeon的比喻)。但我真這樣。現在,在這肉體之中,我需要痛苦來讓我同步體會到自己脆弱的事實並且行走在神的恩典中。終有一天,當軟弱的肉體被不朽的靈魂所吞沒,我就不再需要這些刺激我的東西了。但在那天到來之前,也許受苦會更好一些吧?

我想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