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徒保羅討厭女人嗎？

當今世界，許多人也許偶爾會設想甚至認定使徒保羅很討厭女人，這麼猜測的理由是基於早期教會時代里保羅對男女在教會和婚姻中所扮演不同角色的教導。

這些批評沒有意識到的是，他們正在通過21世紀的稜鏡來解讀使徒保羅，而非主後1世紀時保羅寫作時原初的語境。

在主後1世紀時，女人被認作她們丈夫的財產，而非伴侶，她們幾乎沒有什麼權利，也不受什麼保護。正是在1世紀這樣的背景下，保羅在以弗所書中關於婚姻的教導最富有革命意義，這教導說，丈夫們要舍己愛他們的妻子，「正如基督愛教會，為教會舍己」，而丈夫們也要保養、顧惜自己的妻子，「正像基督待教會一樣」（以弗所書5章25、29節）。

在寫給哥林多基督徒的第一封信里，使徒保羅從夫妻間最親密的層面言明了丈夫和妻子的平等。保羅指導哥林多人，在婚姻里的丈夫和妻子對夫婦之事有平等的權利，他說：

丈夫當用合宜之分待妻子，妻子待丈夫也要如此。妻子沒有權柄主張自己的身子，乃在丈夫；丈夫也沒有權柄主張自己的身子，乃在妻子。夫妻不可彼此虧負，除非兩相情願，暫時分房，為要專心禱告方可；以後仍要同房……（哥林多前書7章3-5節）

即便寫作於妻子被視作丈夫財產的時代和文化之中，這種平行對應的寫法也恰恰反映了哥林多書里丈夫與妻子的平等關係。

人們也許無法想象哥林多和以弗所的丈夫們聽到使徒命令和建議時會有多吃驚震撼。你能聽到他們說：「你說什麼，我的身體在性事方面屬於我的妻子？保羅瘋了嗎？」或者還有一種可能，他們在房子裡大呼小叫：「要我以舍己的方式來愛我的妻子，而且還像神愛世人那樣舍己去愛，把她的需求放在我的需求之前？我可從來沒聽過這種事情！」

的確，他們在此前從未聽說過這樣的事情。在保羅所發起的屬靈革命，經由新約聖經明確表明之前，這種夫妻在性事方面的平等是任何一個文明里都不存在的。使徒保羅絕不可能討厭女人。

保羅既然明確教導了基督里男女在最親密之事上的平等（加拉太書3章28節），又何以在書信中對女性基督徒的角色和行為給出嚴格的規則呢，我們對此又如何解釋？

為什么女人要蒙頭（哥林多前書11章2-15節）？為什麼「又願女人廉恥、自守，以正派衣裳為妝飾，不以編發、黃金、珍珠和貴价的衣裳為妝飾」（提摩太前書2章9節）？為什么女性基督徒要學會「沉靜學道」（提摩太前書2章11節，參看哥林多前書14章34節）？

答案要到使徒保羅傳教的主後1世紀的社會背景中去尋找。

不能忘記的是，在第一世紀，猶太世界裡婦女們被「禁止學律法」，且「在會堂的服侍中無份」，「被關在旁人看不到的會堂單獨空間或走廊里」（引自威廉·巴克利William Barclay著《提摩太、提多和腓利門書信》，The Letters of Timothy, Titus, and Philemon，威斯敏斯特Westminster 1975年版，66頁）。然而，使徒保羅要求（作為命令）婦女們要在教會裡「學道」（提摩太前書2章11節，「學道」的字面意思是要「接受教導」）。

第一世紀的希臘社會並沒有比同時代的猶太社會開明多少。威廉·巴克利是這樣描述第一世紀希臘世界中的女性地位的：

地位較高的希臘女性生活也過着非常受限制的生活。她生活在自己的房間裡，只有丈夫可以進來。她甚至不能出現在餐桌上。她從不獨自走在街上，也不出席任何公共集會。（同上書，67頁）。

20世紀偉大的福音派傳道人艾恩塞得(H.A. Ironside)則說：

那個時代里，放蕩的女人才頭上什麼也不戴，她們會走在街上毫無羞恥地勾搭那些要和她們一起參與醜行的人。尋求貞操並純潔生活的女性在公眾場合沒有不蒙頭的。不蒙頭的女性是粗枝大葉、不道德的女性，蒙頭的女性是謹慎的妻子、母親，關注自己的品德和名譽。（艾恩塞得著，《論哥林多前書》，Addresses on the First Epistle to the Corinthians，新澤西州尼普頓市Loizeaux Bro出版社，326頁）

同樣要記住的是，在希臘宗教里，女性通常扮演下賤的角色。

哥林多的阿芙羅狄蒂(Aphrodite)神廟裡有一千個女祭司，她們都是廟妓，每天傍晚都在城裡招攬生意。以弗所的狄安娜(Diana)神廟裡則有幾百個稱為梅麗莎(Melissae)的女祭司，梅麗莎字面意思是蜜蜂，她們的職責跟上述的一樣。（巴克利著《提摩太、提多和腓利門書信》， 67頁）。

很明顯，在這樣一個背景下，如果「女性基督徒要積極參與並談論其所參與的事工，那麼教會就不可避免地會沾染上成為不良女性聚會所的惡名。」（巴克利所引書，67頁）

然而，同樣要注意的是從古代世界的視角去看待——猶太的、希臘的或者羅馬的——從耶穌的母親童貞女馬利亞開始，一直到福音書里和書信里，女性在早期教會歷史上扮演里前所未有的重要角色。保羅的同工，使徒彼得也命令丈夫要「敬重」妻子，因為妻子是要與丈夫「一同承受生命之恩的」（彼得前書3章7節）。

確鑿無疑的史實是，在新約基督教所傳播到的每個地區，婦女在社會中的地位都得到了顯著的提升。

從第一世紀的猶太、希臘羅馬世界占據主導地位的文化思潮來看，新約時代的基督教也許是20世紀之前最偉大的支持女性權利的運動了。

（翻譯：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