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戀的瘟疫」：神學院回應福音派教會領導危機

本文是基督郵報介紹美國福音派領導危機系列文章中的第3篇。請點擊這裡閱讀第1、第2篇。

過去幾年，有過許多次福音派領袖陷入醜聞和不當行為的事件。一些人質疑神學院在培訓未來的牧師帶領教會並對會眾在道德領域進行門徒操練工作是否做得不夠。

達文·沃利斯(Darvin Wallis)是一位牧師，也是在線聖經教育資源小組「使命U在線」(Mission U Online)的創始人，他在今年早些時候在基督郵報上發表了一篇頗有啟迪的專欄文章，講述了美國福音派教牧領導層面臨的問題。

「大約三十年來，福音派教會已經接受了公司領導模式。這在出席率、捐贈和報告的皈依人數的底線方面起到了神奇的作用。然而，這也造成了領導力的危機。」科羅拉多州湖心島使命教會(Mission Lakewood Church)的牧師沃利斯斷言。

「像比爾·海波斯(Bill Hybels)、馬克·德里斯科爾(Mark Driscoll)和詹姆斯·麥克唐納(James MacDonald)這樣的教會醜聞不是偶然的異常。醜聞是冒險的公司領導結構里一個自然組成部分。我們已經接受了教會的公司化、底線目標。那我們也就已經接受了教會領袖的公司人格特質。」

作為其批評的一部分，沃利斯提出，神學院——旨在培養學生成為牧師、傳教士和宗教領袖——沒有提供足夠的領導力培訓。

「雖說在丹佛神學院獲得了神學碩士學位，但我們畢業時幾乎沒有關於如何實際領導教會的知識。」在丹佛神學院獲得神學碩士學位的沃利斯如是說。

他認為，取而代之的是書籍和會議等東西正在「幫助創造」一個「教會領導力產業」，是這些正在「塑造着美國教會的精神」。

作為教會領導力危機系列的一部分，基督郵報採訪了神學院的領導人，了解他們的機構如何培養牧師來領導教會，以及他們對沃利斯的批評的看法。

「福音派正處於一個非常有問題的位置」

位於加利福尼亞州帕薩迪納(Pasadena)的富勒神學院(Fuller Theological Seminary)院長馬克·拉伯頓(Mark Labberton)在美國長老會(Presbyterian Church)被按立為牧師，在成為廣播傳道人查爾斯·富勒(Charles E. Fuller)於1947年創立這所學術機構的負責人之前，他有大約30年的牧養經驗。

富勒的總部設在帕薩迪納，在亞利桑那州和科羅拉多州有衛星校園。

自2013年起領導該神學院的拉伯頓相信：「許多教會、宗派或網絡的文化」往往會將「變革性的人生」置於次要地位，而更注重「小聰明和光鮮的東西」。

「巨大的空隙存在於許多基督徒的思想、心靈和手之間，這反映了教會未能深入和全面地對人進行門徒操練，」他說。

拉伯頓說，他認為沃利斯的文章的論點很有見地。

他說：「福音派處於一個非常有問題的位置，沃利斯牧師提到的問題就是其中的原因。」

拉伯頓說，富勒神學院尋求提供「多元化基督教領袖的培養教育」。這意味着「評估和調整自己，讓我們有意識地對我們學生進行個人塑造」，並提供「實地所需的知識和培養，以最佳方式去服務那些神呼召我們去侍奉的校友。」

這為伯克利第一長老會(First Presbyterian Church of Berkeley)的前高級牧師繼續說：「需要整本聖經來告知一個牧師的人生和願景。在這個教會內部和外部都危機四伏的特殊時節，我覺得我們不可離福音書須臾。」

他補充說：「我們的核心身份來自耶穌的人生和事工，而不是我們已經屈服於之的教會產業綜合體那些形式、結構、戰略、預算和技術。」

「自戀的瘟疫」和「基本的罪」

擔任位於馬薩諸塞州的戈登-康維爾(Gordon-Conwell)神學院院長的神學教授斯科特·W·桑奎斯特(Scott W. Sunquist)有豐富的海外牧養經驗，曾在新加坡共和國任職。

桑奎斯特說，在新加坡：「我們必須與政府的法規和限制、語言和文化進行談判」，並希望確保那裡的教會「不是簡單地照搬美國福音派的語言、音樂甚至禮儀」。

他說：「我在教會領導方面學到的重要經驗與關注不同的文化和領導力培訓有關。」

「在某些方面，新加坡的經驗鼓勵我挑戰美國神學院學生，要他們更認真地對待他們的奉獻，更致力於跨文化的宣教工作，並自由地向他們的朋友和鄰居見證。」

2019年成為神學院院長的桑奎斯特帶來了關於非西方世界的基督教的專業知識。他認為，做傳教士可以成為「神學院領導的絕佳準備」。他觀察到，通過這樣的工作，人們學到了「一些彈性和勇氣，這兩者都是牧師甚至是神學院院長的重要特質」。

談到美國福音派教會的問題，桑奎斯特認為，主要問題不是「向非基督徒學習」，而是「我們不願意面對教父所說那些基本的罪」。

桑奎斯特說，早期教會關注的「三個核心罪」是貪婪、對「食物和性」的熱衷以及驕傲。他說，領導層的失敗是「屈服於這三宗罪」的結果。

「我們今天有一種自戀瘟疫在流行。社交媒體滿足了我們小小的自尊心，直到它變成一個自戀怪物。大多數領導人都落入了這個陷阱。」他說。

「我們看到領導人失敗了，因為他們沒有說出惡魔的名字，而且他們身邊沒有強大的人引導他們走向聖潔。」

桑奎斯特還告訴基督郵報，他認為「當我們把神學院院長的領導力降低到商業領導的世俗模式時，這很令人不安。」

「牧師可以從世俗領袖那裡學到很多東西——我知道我有——但他們也需要真正當過牧師的人來領導牧師，」桑奎斯特說。

戈登-康維爾神學院院長指出，他的神學院更加關注「神學教育中的門徒訓練和美德培養」，包括「社區塑造」。他說，神學院正在「努力關注文化，同時提供最好的經典神學教育。」

「這是有意識地、個人和社區的培養，而且並不脫離學術培養，」他說，「因此，我們正在努力研究聖經背景——正如我們一直以來所做的那樣——但我們現在比以前更努力地了解當代背景：社會、政治、經濟等。」

「因此，我們正在以門徒訓練的形式，在我們所有學生在戈登-康維爾神學院就讀期間的生活中加入品德培養，」桑奎斯特補充說。

「不必要的一分為二」

安吉·沃德 (Angie Ward)是科羅拉多州丹佛神學院(Denver Seminary)事工項目博士助理主任，沃利斯就曾讀於此。她有大約三十年的教會和教育事工的經驗。她也是I Am a Leader: When Women Discover the Joy of their Calling(暫譯為「我是一個領導者：當女人們發現她們呼召的喜樂」)一書的作者。

「無論是碩士還是博士，我們的教牧領導力課程都是由具有豐富實戰經驗的講師教授的，」她告訴基督郵報。

「我們相信，領導力是從領導者的身上流露出來的：它不僅僅是一種技能。因此，我們努力實現整體的培養：不僅僅是課堂上的教育，還有實地的經驗，以及通過綜合培訓和指導部分的培養。」

沃德說，她擔心「在『牧養』和『領導』之間存在着一種日益增長但不必要的一分為二。」

「但是，將牧師視為牧羊人——這一主題在聖經中反覆出現於耶穌話語和使徒保羅和彼得的著作中——意味着牧羊人的領導力既包括對個人的關懷，也包括照顧和推動整個『羊群』走向成熟和使命，」她解釋說。

「教會不僅僅是——或應該是--一個教育機構甚至一個宣教中心。它應該是一個培養的中心——同樣，使人們作為基督的門徒走向個人的成熟，使聚集在一起的社區走向上帝之愛的公開見證。」

沃德說，她「全心全意認同美國教會，從廣義上講，已過度關注領導力以及對企業模式的借鑑。」

「我相信問題在於，我們——也就是說，教會，從廣義上說——沒有一個清晰或強大的教會學。我們不了解教會的性質和目的，以及它如何與世界上任何其他組織不同。」她說。

「因此，我們默認自己所知道的，也就是一個『企業』模式。我們不僅需要尋找不同的答案；我們需要從提出關於教會的不同問題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