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經、科學與極大的奧秘

和許多人一樣，我對圍繞在福音音樂協會白鴿獎(the Dove Award)得主、音樂家邁克爾·甘格爾和莉薩·甘格爾(Michael and Lisa Gungor)周遭的紛紛擾擾很感興趣。他倆公開宣布自己不相信聖經里發生的每一件事情都能按照字面意義去解釋。他們尤其表達了對聖經中創世、洪水這些記載的懷疑，以「科學和理性思維」作為自己持此立場的理由。

唉，這故事對我而言是再熟悉不過了的，我是理論物理學家，也是基督徒。當我在全球發表講演、簽名售書、回復電子郵件的時候，無論在哪裡，我都遇到這樣的問題。我從一些人那裡得知，因為對理性人的所需科學、邏輯要求有不準確的理解，他們對聖經話語的信仰已經逐漸放鬆甚至放棄了。在那些從小在教堂、長大到了讀大學年齡、現在以各種程度和方式放棄信仰的孩子們的家長之中，這種故事尤其多。

我也直接從一些青年人那裡聽到過他們的說法，他們充滿了關於科學與信仰的問題，不知道他們能和哪個有足夠能力、又足夠誠實的人來交流那些問題，談談讓這人類獨有但似乎又相互不兼容的兩種天賦——理性與信仰——是否可能聯合起來。確實，在美國，我相信如果教會沒有對這個不斷增長的現象有足夠認知，這將會讓整整一代人都背棄而去。

這種變化已經開始了。根據美國聖經協會(American Bible Society) 2014年國家聖經報告(2014 State of the Bible report)，千禧一代（18-29歲的青年人）正引領着一股對聖經持無知、懷疑的潮流。舉例來說，相對整體成年人來說，從來沒有讀過聖經的千禧一代比例更高（39%千禧一代，而整體成年人群有26%）。其中更小的一部分把聖經視為神聖的作品（64%千禧一代，而整體成年人群有79%）。

儘管甘格爾們比千禧一代稍微年長一些，不過他們還是很年輕的。他們在一個被科學和技術嚴重影響的世界中長大——這個計算機時代，完全是純粹理性的縮影。在這個後現代的世界，每個人都習慣於根據個人觀點和喜好來安排每一件事——從計算機桌面到臉書頁面還有聖經。

對我而言，這種發展趨勢實在太有諷刺意味了，因為科學和理性思維恰恰是我放棄自己在讀書期間所持多年無神論的原因。作為我所受嚴格的科學方面訓練的一部分，我的心思被拓寬到了那些我不能用肉眼看見的領域。我很相信黑洞、平行宇宙、暗能量、還有其他許多當代科學僅僅靠巧妙的理論假設、非直接的、有充分細節卻無法證實的新奇存在物。所以，現在當我讀聖經的時候，如果聖經讓我相信那一切似乎是不可相信的事情，我的反應就是我作為一個理論物理學家所學到的內容。我相信莎士比亞寫下的這段不朽的著名台詞：「霍拉旭，天地之間有許多事情，是你們的哲學裡所沒有夢想到的呢。」

我有沒有從頭到底讀過聖經？是的，我讀過（還讀過其他宗教的神聖作品），也讀了不止一次，不止一個譯本。我是否理解聖經的每一個詞？不，我沒有。我是否相信聖經的每一個詞？是的，我信。包括哥林多前書13章12節，指出沒有誰能指望自己理解當時當下的一切：

「我們如今仿佛對着鏡子觀看，模糊不清，到那時就要面對面了。我如今所知道的有限，到那時就全知道，如同主知道我一樣。」

相信某些我不完全理解的事情並不局限於我的屬靈生活中，同樣也是我和科學、理性思維的關係。科學和邏輯並不能解釋宇宙中的一切——尤其是說超過90%的宇宙對我們來說是不可見的——無論如何，我相信它們，甚至把自己的職業生涯都用來研究它們。

當聖經言說了某個事情，並且與我們當代最好的科學看起來直接牴觸時，我的反應是什麼呢？一開始，我並不會立刻認為聖經錯了，科學是對的。任何人，只要稍微明白一些科學思想史，就不會在任何一個特定的時間上完全「理性地」相信科學的想法——科學總是在不斷改變着想法——而這似乎就是甘格爾們正在做的事情。

同樣，任何人要是學過傳統的邏輯學的話——也就是理解邏輯那無比的強項和弱點的人——就會知道，邏輯在嘗試去解釋哪怕是最普遍的人類存在的某些領域，比如愛的時候，都是那麼無能為力。邏輯上說，如果A=B，且B=C，那結論就是A=C。然而，「父親愛馬利亞」，「馬利亞愛波」並不能推導出「父親愛波」。生活並不是邏輯。同樣，聖經將神的道路教導我們聽：

耶和華說：「我的意念非同你們的意念，我的道路非同你們的道路。」（以賽亞書55章8節）

甘格爾還有許多千禧一代們現在似乎是認為科學/邏輯和按照字面解讀聖經在某程度上沒有（或者說毫無）調和的希望，不過，這還是一個有待檢驗的輕率假設。在此我要再一次感謝科學和理性思維了，它們拓寬了我對各種可能性的認知。舉例來說，在19世紀早期，對光的有兩種相互對立且截然相反的解釋。一方認為光是一種波，一方則認為光是一種粒子。很明顯，一個對一個錯，不是嗎？不！事實上，最終成為量子力學一部分的理論界的驚人發展為我們揭示：與所有常識所認為的不同，兩個陣營居然都是對的！

我相信邁克爾•甘格爾和莉薩•甘格爾——還有我們所有真誠想要對複雜宇宙和我們在其中的位置建立一種理解的人們——可以接受的建議是：這不僅需要科學，不僅需要理性思維，不僅需要對神聖作品的輕鬆閱讀，還需要以謙卑之心在今生尋求智慧。

有了謙卑之心才能承認，許多看上去其實無法解決的問題可能有很多解決方案，而我們還沒有想到或者說在此生永遠不會想到。有了謙卑之心，才能相信那些永遠重要的事情，就是你還沒有完全理解、且考慮到其無限的本質和我們有限的能力也不可能理解的事情。總之，需要有謙卑之心，才不會在我們這榮耀、神秘的宇宙中，輕易下結論說什麼是不可能的，什麼是可能的。